他话才起了个头。少女大步向前将手中的瓦罐一放,便是一声干嚎:“颜玉书!”

    颜玉书迅速拉过薄被将自己身子捂严实,似条毛毛虫慌不迭地往后挪动。还未反应过来,褚寻桃便已然于床铺前驻足,就那般杵着,居高临下地望着他。

    他正要张嘴,她又往前一步在床铺边坐下了。

    一条腿曲在床铺上,探身将他揪了回去,就那般一言不发,速速剥掉了他裹在身上的薄被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“……”

    四目相对,唯剩一片死寂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”

    最后是颜玉书先反应过来,再次发出了贯穿耳膜的嚎叫。

    这人啊,不受点教训总不会长记性的。

    受了还不长,那就多教训几次。

    寻桃如是想道。思及此,望向床铺上被她用手帕堵了嘴的人,她终于满意地颔首笑了。

    终于安静了。

    那小太监眉头紧皱着,眼眶渐渐泛起潮红,连脸都一同红了。寻桃从不是个不通情理的人,她了然一笑,素手微抬轻拍他的肩膀,“想哭就哭吧,此处只有你我二人。”

    毕竟,若非有她在,关在里头一晚上的人就是他了。

    然而话出口,她就遭那太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。

    嗐。

    客气什么呢。

    她又不会嘲笑他。

    说来,若不是因为良心不安,她是绝不会再跑杂役房来的。

    回长康宫后用完膳分明洗漱完将要歇下了,忽想起这死太监来,一想起便是心慌和不安交杂,致使她卧于床上翻来覆去硬是睡不着觉。

    若说管他,人不领情也是白搭,若说不管,这伤又是她一手造成。

    加之,她不是弃性命于不顾之人,她亦不嫌命长,最后还是决定带上药酒来一趟。

    生怕来晚,她一路走得急。

    抵达杂役房后还未得半刻喘息,还要被他吵得脑仁疼。这会儿还因庑房吵闹,颜玉书那声嚎叫引来外头纳凉的宫人探头围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