霁雨初晴入画图,笔锋无声动江湖。
谁人识我名与否,但求此身步自如。
一、朝暮如画?画师日课
霁川的早晨总是Sh润而喧闹,街头炊烟袅袅,巷口摊贩早早开张,一笼笼热气蒸出的包子香与豆浆气味,随风穿过青石街与河堤边的柳树。
墨染夕拎着画筒,穿过巷尾的拱门,照例来到画铺。
铺子不大,一半空间堆着纸墨与裱画的工具,另一半则摆了张矮桌与几张折椅。老掌柜花白胡子一抖,端着热茶坐在门边打盹。
她轻轻道了声早安,便熟练地洗笔、铺纸、磨墨,开始她每日的画师日课。
「今儿接了三单,一张诗配画,一张家堂祈福符,一张要画城南望月楼的招牌图。」老掌柜打开本子翻了翻,「你那笔快,来得巧。」
墨染夕点头,撩起衣袖,开始描画。一笔落下,笔意淡远如水、g线乾净俐落,老掌柜在一旁偷看两眼,暗自摇头:「这姑娘年纪轻轻,下笔倒是像活过一世人似的……」
她没说话,只是默默画着。
午间稍歇,她走出画铺在街角早摊吃了点东西。店家递来一碗咸豆花、一碟腌菜与几个小包子,她低头吃了一口豆花,然後表情稍微卡住。
「……这是咸的?」她喃喃。
一旁老板听见,笑着说:「当然是啊,霁川人哪有吃甜豆花的道理?」
她笑笑,没回嘴。汤匙轻拨着豆花,她心里默默补上一句:「……我们那儿加的是糖水、粉圆还有花生欸。」
她总是这样,不太会争辩,也不会抱怨,只是记录下来,偶尔画在角落的小画册里。那本画册,被她取名为《画外志》,专门记下那些「她不属於」却又不得不适应的生活细节。
下午,有邻近铺子的画师路过,顺口对掌柜说:「你新请那nV画师,笔不错啊,画得快也挺有味儿。」
另一人哼了一声:「快是快,味儿不见得正,这年头,笔画得新奇些倒成了能耐……」
「老林你嘴酸得很,自己不就想接那单招牌图没接到吗?」
墨染夕在铺内听得一清二楚,却不为所动。她只是继续画下一笔。
偶有客人来观画,也有人来问能不能订制画像,她多数不说话,只让掌柜去谈价,而後默默完成画作。她画得多,却从不落款,顶多在画角边画下小小一笔——那笔形如水波微澜,却无名号。
掌柜有一次问她:「你这样,江湖上怎知是你画的?」
她想了想,回:「知道的,就会记得。」
夜里,画铺关门,她回到借宿的醉墨居,一壶热水,一碗夜粥,坐在窗前翻阅今天画下的草图与备稿。
她画霁川街头的孩子学剑,也画撑伞而过的青衣nV子;画巷尾老犬打盹,也画云层破月时的街景——像在记录,又像在练习。
有时画纸边还留着她随手写下的字句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