冰冷,死寂。
雪山深处的小木屋,此刻成了冰封的罪恶展览馆。刑侦队长王猛来回地踱步,脚下的雪被踩得吱嘎作响,屋门从内反锁,窗户紧闭,外面是厚达半米的原始积雪,连一只松鼠的爪印都没有。
“队长,死者身份确认,本地富商张建国,死因……初步判断是心脏骤停,但现场没有任何中毒迹象,”年轻警员小李说道。
王猛烦躁地抓了抓头,视线投向不远处一个瘦削的身影。那人戴着厚厚的眼镜,正趴在地上,对着一片雪花絮絮叨叨,嘴里蹦出些“晶体结构”、“热力学第二定律”的怪词。
“陆离!你看什么呢?这是凶杀案现场,不是你搞科研的地方!”王猛吼道,他的耐心快要被这诡异的场景和这个怪人耗尽了。
陆离头也不抬,伸出食指,指着雪地里一处不规则的融雪痕迹,声音平板无波:“王队,这片雪,它在以一种不符合自然规律的方式融化。”他停顿了一下,又补充一句,声音不大:“这说明,凶手是个很‘冷’的人。”
王猛一个趔趄,差点栽进雪堆里,这小子,又开始胡言乱语了!什么叫“很冷的人”?难道凶手是冰块做的?
数小时后,关于“雪山密室杀人案”的报道在各大新闻平台蔓延。富豪张建国在与世隔绝的雪山小屋内离奇死亡,门窗从内部紧锁,屋外半米厚的积雪上不见任何足迹,案件迅速被媒体冠以“不可能犯罪”的标签,引发了市民的广泛关注和恐慌。
市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,烟雾缭绕。
支队长陈锋将一份写满“无法解释”、“毫无头绪”的初步调查报告狠狠摔在会议桌上,A4纸散落一地。“富商死在自家雪山别墅,门窗反锁,外面雪地干净得能当镜子照!你们告诉我,凶手是飞进去的不成?!”
技术科长老赵推了推眼镜:“陈队,我们检查了所有可能的入口,包括烟囱,都没有任何外人侵入的痕迹。门锁没有被撬动的迹象,窗户也都是从内部锁死的。”
“上头一天三个电话催进度,媒体的聚光灯恨不得把我们烤熟了!”陈锋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,“传统的侦查手段,指纹、脚印、监控……在这鬼地方全都没用!你们谁还有办法?”会议室里一片死寂,只有粗重的呼吸声。
陈锋回到办公室,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,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几乎被遗忘的名字——陆离,那个被大家视作“怪胎”,常年窝在资料室,只有在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时才会被想起来的家伙,陈锋对陆离那些神神叨叨的理论向来不感冒,但眼下,他觉得自己快要被这“不可能犯罪”逼疯了。
*死马当活马医吧,*陈锋心里想着,抓起外套,“跟我去一趟资料室。”
旁边的助手小刘愣了一下:“陈队,您要……请陆顾问?”
“不然呢?你有更好的主意?”陈锋没好气地反问。
资料室里光线昏暗,空气中弥漫着旧纸张和灰尘混合的味道。陆离正戴着他那酒瓶底厚眼镜,埋首于一本泛黄的《犯罪心理学简史(十九世纪版)》之中,仿佛与世隔绝,他的头发乱糟糟的,格子衬衫的袖口磨得发亮。
“陆离!”陈锋的声音打破了资料室的宁静。
陆离像是被按了暂停键,过了几秒才缓缓抬起头,镜片后的眼睛里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悦。“陈队长,有事?”
”这家伙,永远都是这副德行,”陈锋心里吐槽,但还是耐着性子开口:“长话短说,雪山别墅,张建国死了。密室,外面雪地没脚印,初步判断心脏骤停,但死状诡异。局里所有人都没辙了。”他刻意强调了“没辙”两个字,“我们需要你的‘非传统’思路。”
陆离对案情的表面信息似乎并不关心,他扶了扶滑到鼻梁的厚眼镜,镜片反射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,他沉默了几秒,然后问出了一个让陈锋和小刘都始料未及的问题:“现场积雪的平均密度是多少?小屋附近有没有特殊的气流模式,比如山谷风或者狭管效应形成的持续性风道?”
陈锋和小刘面面相觑,小刘忍不住小声嘀咕:“这都什么时候了,还关心雪的密度和风……他到底有没有听懂队长在说什么啊?”
“陆顾问,”陈锋强压着火气,“我们现在讨论的是一宗离奇的命案!不是气象观测!死者家属、媒体、上级,都在等我们的答案!”
“答案不就在这些细节里吗?”陆离反问,仿佛在陈述一个基本事实,“没有精确的数据,任何推理都是空中楼阁。‘不可能’只是因为你们忽略了构成‘可能’的某个变量。”
周围几个闻声探头探脑的警员发出了压抑的嗤笑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