屋里登时一静。
张华平脸都青了,手里算盘噼里啪啦一阵敲,一抬眼皮子:“你再说一遍?”
“我就这么说的!”
朱柏林把报纸往桌上一摔,仰着下巴,“我朱柏林,对这种徇私枉法的事,坚决说不!谁办这手续,谁就跟他一起吃枪子儿!”
“臭小子!”张华平腾地站起,手一拍桌子,“嘴上没个把门儿的?你代表谁说话呢?”
黄云辉把手往炉子边一搭,压了压火气,淡淡道:
“朱同志,有意见可以提。红旗屯不是谁一句话就能定生死。这样吧,转为公开办理。”
朱柏林一愣:“啥叫公开办理?”
“你不是怕黑屋子里有人搞猫腻吗?那就搬到太阳底下办。我请社员、干部都来监督。手续、材料摆桌上,谁都能看。说得着道理的意见,当场采纳。”黄云辉道。
张华平眼神一亮:“行!正合我意。”
“时间呢?”
朱柏林哼了一声,气势还不小。
“晌午之后。”
黄云辉伸手把炉盖掀了半寸,继续说道。
“晒谷场开个临时大会,群众来打个主意。张会计,麻烦你发通知。我去把材料备出来,还要请人打个长途,向阳沟农场郑春风场长,当众口述档案。矿上那边的表彰和安全预案回执,也让人给托过来,放会场传阅。”
张华平当机立断,抓起扩音喇叭:
“行,我这就去喊人。”
……
时间一晃而逝,午后,晒谷场。
雪后天晴,地上还泛着亮光。
两块长桌摆在场中央,一张放着公社电话机和记录本。
另一张铺了红布,压着几大叠公文、介绍信、回执单,旁边摆着矿上送来的红色奖状和锦旗,包角上的金线被风一撩一撩的发亮。
胡大军没回来,让张华平暂代主持。
张华平把喇叭一举,道:“乡亲们,今天临时大会,议的事只有一桩,林老、杨老的户口、粮食关系,按技术员定量试行发放的问题。材料都在这,谁要看,排队传阅,不许撕不许折。开会先讲秩序,不准起哄骂街,谁闹事先撵出去。”
场下一片嗡嗡,矿上来的几位老矿工站在靠前的位置,身上还带煤土味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