晴雯眉头舒展,心下熨帖不已,旋即又蹙眉思量道:“既如此,大爷今儿个就留我这儿了,你……你回去莫要乱说。”
她自知自个儿如今见不得光,不然免不得给大爷招惹了麻烦,因是能瞒着还是瞒着的好。
庆愈也是个机灵的,笑道:“好,那我就说大爷往小花枝巷去了。”
晴雯顿时笑着赞道:“还是个机灵的,不错。”说话间扭身自桌案上的茶盘里摸了两枚桂花糖来,塞给庆愈道:“回去就这么说,旁人再问什么都只说大爷醉了。”
庆愈应下,丢了一枚桂花糖进嘴,旋即扭身告辞。
晴雯惦记着陈斯远,便打发老苍头去送,自个儿回身便进了西梢间。
扫量一眼,便见陈斯远一身锦袍瘫在炕上,眉头紧锁,呼吸间满是酒气。晴雯也不嫌弃,凑近了探手替陈斯远褪下靴子,正待将外衣褪下,谁知陈斯远忽而睁开眼来。
晴雯唬了一跳,赶忙问:“大爷可要喝些茶水?曲嬷嬷去药铺抓醒酒方子了。”
陈斯远直挺挺坐起来,只道了一声‘痰盂’。
晴雯赶忙将痰盂寻了来,陈斯远劈手夺过,抱着痰盂大吐特吐起来。
吐过了一场,晴雯又端了茶水伺候着其漱口,旋即便觉满室皆是酸臭味儿。
此时业已入秋,陈斯远又重新醉过去,不好开了门窗透风。晴雯便寻了熏笼来,炙了冰片驱散酸臭味儿。
待回转身形,晴雯上得炕上,膝行凑过来,为其解开衣袍,费了好大气力方才将外衣褪下。跟着又打湿了帕子为其仔细擦拭起来。
先是擦拭过手足,又换了帕子为其擦拭其脸面,晴雯凝神观量着,只擦了两下便怔起神来。
自家大爷白日里醒着时,自是清新俊逸、器宇不凡,一双眸子尤为锐利,便好似与其对视久了便会被其窥破心事一般。
此时双目紧闭,脸颊上又腾起红晕来,瞧着倒是愈发柔和了几分……嗯,自家大爷果然好看。
晴雯抿嘴笑了,正待擦拭起来,谁知闭着眼的陈斯远探手便擒了其手腕,旋即双目眯了一条缝,夺了帕子丢在一旁,往怀中一拽,惊呼声中晴雯便钻进了其怀里。
“大爷?”
陈斯远含糊道:“擦得痒痒,也不差这一日……”顿了顿,又蹙眉说:“头疼啊。”
晴雯小意道:“那我给大爷揉揉?”
“嗯。”陈斯远应了,这才撒开晴雯。
晴雯窸窸窣窣爬起来,膝行一段,又趺坐下来,费力搬着陈斯远的头落在自个儿腿上,旋即探出一双羊脂玉也似的双手为陈斯远揉捏了起来。
随着晴雯揉捏,陈斯远眉宇逐渐舒展,呼吸悠长,不知何时睡了过去。
外间门扉响动,须臾便有曲嬷嬷入内道:“姑娘——”
“嘘——”晴雯回头与曲嬷嬷道:“大爷睡下了,那醒酒汤熬煮出来,晾凉了预备着,说不得大爷夜里起来喝呢。”